Mary的表姑妈

沉迷嗑糖‖多年读者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

【曦瑶】《枯荣》 01

 

 

 

 

 

加了私设的原著向后续

给蓝曦臣一个机会,是否会扭转观音庙的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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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聂氏举行的封棺大典于轰轰烈烈中结束,聂明玦同金光瑶的尸身一齐被钉死在了乌木之中。前尘往事尽数烟消云散,多少真相误会,阴谋诡计,都随着几场镇魂法事一起尘埃落定,共同被掩埋在黄土之下,仅存刀刀铲铲翻起的层层浮灰,也不过是沾染上红尘衣摆,成为寻常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话落儿和戏楼曲倌内的演绎桥段。

 

 

云深不知处宛若昔日。一样的亭台楼阁,一样的玉兰花树,一样的冷泉潺溪,一样的朗朗书声。只有一处和从前不太一样——

 

 

寒室。如今比名字更冷。

 

 

蓝忘机和魏无羡同众人观音庙一别之后,四方游历多日,第一次重回云深不知处,遵循礼数,自然要先去一一拜见叔父和兄长。只是魏无羡碍于身份微妙,怕蓝老先生看到他就心绞痛,又怕和泽芜君寒暄不到两句就免不了要提及伤心事,所以知情识趣地先闪了。

 

 

不过当蓝忘机满怀踌躇地走到寒室院前,尽管有所准备,还是不由得吃了一惊。

 

 

云深不知处在外人眼中如同仙境,一草一木皆有灵。可眼前的寒室仿佛早已跳出三界,如同气吞山河一幅画抹上一团墨污,虽同源,却损境。教人澎湃雅望兴怏怏,旷怡之情,难以为继。

 

 

庭院里的杂草已经长得很高了,因为无人打理,从前修剪平整的绿植逐渐失去束缚,你争我夺地汲取着养分,以致如今高低错落,良莠难分。闹秧秧纠结作一团,草尖东南西北乱指一通,看得人心烦。

 

 

头天夜里下过的雨,于寒室门口积攒成浅浅一湾,周遭的理石之上没有脚印,也没有泥泞,甚至连能勾勒出水痕的淡淡印记也不曾留下。蓝忘机不由自主抿住了唇,眸色之中尽是担忧:此时已到傍晚,看来兄长是一整天没有踏出过房门一步了——甚至更久。

 

 

他叹了口气,心中掂量了三四句说辞,直到敲响了寒室的房门,也没决定好要说哪一句。总觉得说哪句都是在刺兄长的心,如何规劝也都是徒劳无用,毕竟兄长不是行动受限身体闭关,真正闭关的,是他的心。

 

 

和想象中的一样,等了半晌,也等不来谁为他开门,或是一声询问。蓝忘机可以在门外通报,这本也是正规的流程,但这一次他没打算被兄长拒之门外,也不允许自己被兄长拒之门外,因为心中有个疑问,尽管有所猜测,但还是要听兄长亲口说。随后,他抬起手臂,轻轻推开了寒室的房门。

 

 

“吱呀——”明明没过多久,这门似乎一夜之间老旧了许多,推开门的一瞬,一股清冷忧伤的气息混合着冰冷的檀香残渣味道扑面而来,这味道闻起来让人有点想哭,没什么来由,这是这间屋子的主人赋予它的感情。

 

 

几本书杂乱无章地摆在桌上,某一本的封皮还插在另一本的折页里,蘸了墨的毛笔没有挂回笔架,尚未干透的笔尖,滴滴答答洇湿了三张宣纸。案台上不知是门生哪一天送来的清粥一筷未提,凹凸不平的粥面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膜,特意盖住应有的清香,反倒过滤出丝丝缕缕的酸意,呛得人鼻尖发痒,忍不住提上泪腺,万念俱悲。

 

 

蓝曦臣不在书房内,至少不在目光所及之处。不在正好,蓝忘机将笔归位,卷宗理正,食物收进食盒,拂去燃尽的檀香香灰。他确实没有办法想象出心目中一向皎洁如玉的兄长会在这样一个杂乱不堪的地方安之若素。

 

 

“兄长。”蓝忘机语气平淡却恭敬,边呼唤边向后间寻去一路上将几扇窗都打了开,瞬间窗外的清新气息便源源不断地涌了进来,赶走了这屋子里的怪异感觉,重新将生机勃勃注入其中。

 

 

推开最后那扇对着后院的窗,蓝忘机找到了想找的人。那人和他身量相近,样貌相似,只是多日不见,气质上却差了一节。从前温文尔雅的泽芜君不知到哪里去了,眼前砖石上仿佛只坐了个寻常青年,一手搭膝,一手摆弄着身前的白玉花洒,呆呆地静默,不知是入定还是走神。

 

 

发髻束得松松散散,摇摇欲坠,或许蓝忘机再叫一声,那人一回头,青丝就会散落下来。也没有佩戴抹额,抹额在他面前的一块小石碑之上系着。碑上无字,不知是不知道该写什么还是压根就不敢写,总之空空如也。但一条抹额,足以证明他在这人心中的分量了,蓝忘机的目光落在那条随风飞扬的抹额上,不禁呼吸一滞。

 

 

良久,那人好像才发现有人盯着他看,感受到其他人的目光,才转过头来,挤出一个不怎么真心实意的微笑,就和从前一样,又和从前完全不一样,“忘机,你回来了。”

 

 

万幸,那人的束发只是更加松散了点,还没有全线崩塌。几缕发丝悄然挣脱绑带,顺滑服帖地靠在肩上,似抽了风骨,不再傲然,也不再抵抗。

 

 

“嗯。”  蓝忘机绕过后窗,来到院中,择一处未落湿泥之处跪坐,同蓝曦臣相对而视,  “兄长,别来无恙。”

 

 

蓝曦臣:“嗯……无恙。听说你和魏公子今日一起回来了,真好。这下终于修成正果,也全了你多年心愿,忘机,我真替你高兴。”

 

 

蓝忘机将目光从对方眸上撤下,多日不见,这位兄长的眼下已有乌青,细密的红血丝也爬满眼角眼尾,快要将整个眼眶染红,颓废自弃之意,让人不忍再看。

 

 

“兄长,这是——”蓝忘机转了个话题,他实在不忍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和对方谈论魏婴的事,一个痛失义弟,一个喜得道侣,心境不同,易地而处,实难共鸣。

 

 

他看向身侧的石碑,斟酌着开口询问,“这是为敛芳尊所立?”

 

 

蓝曦臣叹了口气,苦笑一声,“当时匆忙,尸身没抢下来,只剩一只事先被你砍断的手臂,我将带血的衣袖洗净了,这次力气很小,没有将衣服洗破……美中不足袖口的金星雪浪尚有污痕,只好悄悄立了衣冠冢,再在坟前种上一株金星雪浪作为赔罪。阿瑶……会原谅我吧……”

 

 

蓝曦臣放下了手中的玉洒,颤抖着冰凉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下刚刚长出花苞的嫩白色,随后轻泣一声,慌乱着放下了手,攥着衣角局促地安放眼神。“抱歉,我说的多了,别介意。你来我这儿是——”

 

 

蓝忘机无意深挖伤心事,听自家兄长半是滔滔不绝,半是语无伦次,再思及观音庙那天的前因后果,大喜大悲间,亦是心有余悸。他将眉头拧成两股,眼神再次从衣冠冢上剥离,重新回到兄长身上。

 

 

蓝曦臣的状态真的不好,很不好。他不知该如何劝说,圣贤书救不了多情人,十三年前他便知道。只是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天,他和兄长的角色就这样互换了过来。这时才第一次觉得,当年兄长如何与自己谈心,一字一句如何艰难。

 

 

蓝曦臣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调动下半张脸所有还能活跃的皮肉细胞,挤出个比方才忘机进来时强点有限的无奈微笑,一句“无事——”不知是说给别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蓝忘机:“叔父说,齐聚不易,明日办家宴。”

 

 

蓝曦臣:“好……眼下尚且能齐聚的……只有自己家人了,我自当主持。”

 

 

蓝忘机:“兄长不必勉强,有什么布置,交给我。”

 

 

蓝曦臣:“嗯。多谢……”

 

 

“兄长,”蓝忘机知道,如果自己不开这个头儿,蓝曦臣是永远也不会主动和他说什么了。只是这样独自封闭着自己,又锁着纠结的内心,于夜深人静处一点一滴回味过往种种,每一帧每一幕,最后都会成为凌迟的刀,割得人体无完肤,直至剖开心脏看到里面尽是悔不当初,尽是伤痛欲绝。

 

 

“恕忘机失礼,有一事实在不得不问……”

 

 

“别问了,真的,我太累了。当我求你,别问了——”

 

 

“兄长!”蓝忘机第一次这样逾举,但他真的觉得,有些事情很重要,需要旁人确认,也需要自己承认。心中若有不可对外人说的情愫徘徊,久而久之,都是心病。若是心事无人可拖,倒不如托付兄弟。“兄长对金……宗主是否不止结义之情?”

 

 

“……………”

 

 

这一问石破天惊,如同点出泽芜君的心事,捅破最后一层秘密,万般心思被戳穿,直截了当地摆在面前,倒让蓝曦臣有些晃不过神。从封棺大典回来之后,他便再没有这么明显的表情波动,微微正大的双眼没有褪去其上那一簇病态的鲜红,只是看起来比方才有精神了些,尽管这精神不是来自于兴奋,而是来自于紧张,惊讶,内疚和彷徨。

 

 

蓝忘机本身也不奢望对方太多的言语回应,只自顾自地解释,“我不知自己这番臆断如何而来,但若是……,十三年前兄长对我……如何劝慰,如何谈心,往事历历在目。如今,忘机希望那些良言同样可以成为开解自己的良药。”

 

 

蓝曦臣眸中似有泪光闪过,虽转瞬黯淡,却真真切切照亮了一刹气氛晦暗的小院。纠结着数十日不敢开口,却只能于牡丹花下独自咕念的心事,仿佛终于和谁有了共鸣,逐渐愿意在心中点起一盏微弱的灯火,钻破眼中如墨的世界,探寻到一点点光。这灯芯是从前的自己,灯油是当年劝慰弟弟的苦口婆心。

 

 

“从前我不知道,只是我看着你对魏公子……有时,真的很羡慕。对于阿瑶,好多想说的,能说的,该说的,最后都因为懦弱,愚钝,后觉,没有说出口……直到阿瑶身故,封棺的长钉在我眼前生生楔进心口,我才恍悟这些年错过了什么。”

 

 

“忘机,我…………”蓝曦臣不受控制地耸动了两下肩膀,没有办法再将更多的话往下讲,后面的内容随着两行泪哽咽在了唇间,咬死了不透露一丝音节,他怕被听出哭腔,他怕去承认失去。哪怕过了这么久,那朵心间的金星雪浪也不曾谢败。

 

 

“兄长,我知。”蓝忘机的声音颤抖着有些低沉,因为一些原因,他本不愿去说金光瑶的好话,但毕竟最后一刻,观音庙中,是那人救了兄长,就如同他自己说得一样,「这些年何曾对不起你和你的家族,何曾向你邀过恩」。

 

 

或许欠天下人,却不欠眼前人。

 

 

“金宗主生前虽有恶行,但我知,他对兄长是真心实意的。只可惜……当时情况紧急,尸身没有抢下,魂魄也一同压制封印在了棺中。兄长,切勿以此自责悔恨,若是金宗主泉下有知,怕是也要声声叹息不得安眠了。”

 

 

“忘机,你觉得阿瑶是个怎样的人。”

 

 

“…………”

 

 

“罢了,是我的错,不该问你,从某种程度来说,是他害了魏公子,直接的,间接的,你自然是恨他的。”

 

 

蓝曦臣也说不明白,为什么方才会忽然开口。前言不搭后语地问到这里,才反应过来自己和对方的处境有多不同,想当日还曾信誓旦旦地力保阿瑶而怀疑魏无羡的话,随后再一点一点探寻到不敢触及的真相,自己心中就五味杂陈。

 

 

他是受欺者,也是欺人者,更是自欺欺人者。

 

 

蓝忘机垂下眼睑,没有置评更多,他何尝不知眼下情状,只是兄长的心事无人可托,不足外道,唯有亲兄弟才能在人静处解语一二。

 

 

——“前尘往事,都过去了。”

 

 

“那我呢?我以为自己了解他,却发现根本不了解,我以为我了解自己对这个三弟的感情,结果却发现,我也不懂我自己……”蓝曦臣握住手边的花洒,也许是自知接下来的话不怎么雅正,所以急于找一个依托攥在手心,好中和他不吐不快的荒诞想法。“甚至有的时候,我自知不对,却无法遵从道义,想要包庇他,保护他,代他受过,替他偿罪……”

 

 

蓝曦臣的话很多,自醉一般掏心掏肺,失去抹额束缚的人,本能地想把阴暗处的想法都翻上来,自悔与懊恼掺杂在一起,太多的事情都归结到了自己身上,忍不住去想「如果当初……之后会不会……」但哪里还有重来。

 

 

“我不敢自诩圣贤,从前却也算得上品性端正,可如今我却不知怎样看待自己,原来所谓道义正直,竟有一天会为一人颠覆,违心处之。”

 

 

“逝者已矣,生者还是可以为他做很多,此非颠覆,而是从心。望兄长不要一直消沉,早日振作,或许他日……”

 

 

 “呵……不会了。我虽不出云深,但外面如何传言我岂不知?谁会为声名狼藉者正言呢……况且献舍乃禁术,若是一定要一人死换一人活,那我宁愿不要这个「他日」”

 

 

蓝曦臣仿佛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抬起了那只悬停膝上的手臂,挥动的幅度很小,但意义却十分鲜明——他累了,曾经能泽世间荒芜的力量,此刻却泽不了一方心田。

 

 

 兄弟之间自然是心有灵犀的,蓝忘机领会了这层逐客令,也觉得点到为止,胜过千言万语。“既然兄长心中情缘明了,自然知道该如何振作,还望兄长保重身体,姑苏蓝氏……仍需靠你支撑。”

 

 

曾经光风霁月的蓝氏双璧,此刻脸色都不是太好,起身拜别的那人忽然又想起了些其他事,驻足回首,望着形单影只的那个,纠结着还是说出了此刻看来没那么重要的正经事,“我从叔父处过来,还得知一个消息,下月初六,叔父的老友,灵筝寺的枯荣大师将访云深不知处,叔父的意思,是令你我二人好生准备。”

 

 

“好。”那人明明坐在日头下,却有如坐在阴影里,目光之中,只有那团含苞待放的金星雪浪散发点点星光,映在深墨色的眼瞳中,漾出灿若星河的明媚颜色,昭示寒室之内一缕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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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按照自己的理解脑补了一下家宴之前泽芜君与含光君的谈心内容,有点不太好受。

蓝曦臣并不只为阿瑶是不是对他真心这一件事自闭,其实是很多事情掺杂在一起才导致了现在的样子。

如果他很早的能确定自己对他的心意,如果在每次犯错的边缘都没有为他开脱这是“另有苦衷”,如果在几个重要的时间节点他阻止了一些事情的发生,如果在最后他没有回刺那一剑……

他不但看不懂阿瑶,也看不懂自己,他的闭关更多是在自我惩罚。

 

2、昨晚理出了一个大纲,挺长的。真的开始填补血肉的时候,心里也不是很愉快,预计这篇食用起来会有些不适,因为视角原因,不会是欢乐向的剧情,我得提前预警一下。虽然保证不是BE,但是有未来不想持续闹心的姐妹,建议先拐别的合集,《枯荣》缓一缓吧~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隔日更,因为脑补的东西太多,写着写着会叹气,然后会有点想哭,之后就码不下去了……

阿瑶不可否认是一个悲剧人物,他和其他的世家公子不同,他不是天子骄子,处处充满了坎坷与意难平,用蓝曦臣的视角带进去,冲击力会更大,阿瑶承受的,是从小众星捧月的蓝曦臣永远想不到的黑暗,从前他没有想过太多,但这一次,他选择与那人共同承担。

 

 3、其实也没有3了,就想说请大家珍惜眼前人吧~

       我改改文风,争取不自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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